第十六章 现场
铁玄
驱寒
1. X
接近正午，百岁高龄的红杉树依然精力旺盛，向着阳光的方向，以不为人察觉的速度努力生长，仿佛长得再高些，再高些，才能摆脱尘世的纷扰。
铁玄站起身来，用手撑住树干，冲着不远处的老葛喊道，“是陶大伟，死了！”。
他挥挥手，阻止了刚要跑来的老葛。 现场痕迹混乱不堪，他需要好好观察一下。
头部一枪，胸部一枪；铁锤，面目全非；散落的黄金。
铁玄马上想到了林平安。。。
这看似凌乱的现场，反而像是精心布置而成，就是要告诉他这是仇杀。
根据五组足迹的大小、深浅、步宽，他能断定，除了陶大伟，戴媛媛、柱子、东子都曾出现在现场。他锁定了唯一一组陌生脚印，一个女性嫌疑人的痕迹，并试图复原和推测这个女人的现场情况。
铁玄在麦秆地找到了一组越野车车辙，还有这组脚印的起始位置，并依据脚印的步宽、深浅，推测着女人的行动路线和动作。
他想象着女人就在身边，并顺着她的脚印走到尸体附近，然后右脚在前，垫起左脚尖蹲在地上，右小臂撑在右膝上。接着，他站起身来，看着身后的41码鞋印发起呆来。随后，他走去湖边，转身看向陶大伟的尸体，片刻后低头循着鞋印返回现场，看了会儿陶大伟的尸体。
陶大伟脸上有两道干净的泪痕，而霰弹枪杀伤弹的威力很大，如果先中枪，他是没有机会哭的。
先被锤击！凶手调换了顺序！铁玄倒吸一口凉气，更加确认了这是仇杀。
他走回麦秆地，转身看向红杉树，站在那里，仿佛灵魂出窍般一动不动。
老葛在一旁等的焦急，不敢打扰铁玄，“又上身了”，他嘟囔道。
下午两点，晓梦、技侦组吉雅和老李，一起来到案发现场。
铁玄在车里睡了两个小时，此时正坐在湖边叼着烟，仰头看着红杉树高耸的树冠。
“二哥，少抽点儿烟”，逐渐走近的晓梦，边说边递过来一大袋包子。
“玄儿哥，还有这个！”，吉雅递过来两瓶酸奶。
“哎呀我想吐。。。”，老葛一直跟在晓梦她们身后。
“你咋了？”，吉雅和晓梦转过头来，异口同声的问道。
“腻着了！二哥你少抽点儿烟。。。玄儿哥，喏，还有这个呢”，老葛捏着嗓子调侃起铁玄。
“你个老东西！”，铁玄站起身来扔掉烟头，把一袋包子和两瓶酸奶都塞给老葛，“一天天没点儿正事儿，那么大岁数了，一天到。。。”，他几乎是小跑着回到现场，所以晓梦她们几个人谁也没听清他后面说了什么。
“玄儿哥不好意思了，哈哈哈！”，吉雅没心没肺的笑着。
“走吧，干活！”，老葛边吃包子边说，“陶大伟死的老惨了”。
“陶大伟死了？”，孙力很惊讶。
“详细说说！”，薛政委迫不及待的说道。
袁局开着免提，铁玄从陶大伟的身世一直讲到尸体被发现，包括现场的黑吉普、黄金、十几枚AK弹壳和越野车车辙。
“他死于仇杀，样子就像当年的林平安一样。那么是谁要报复他？我的猜测是，林平安户籍上消失的女儿，林怀玉，也就是现在的奚红玉。所以，陶大伟伙同潘胜利和舒庆东，参与了92年黄金劫案和94年白勇被杀案，他本人还是黎军被杀案的嫌疑人。我个人还怀疑他参与了军火交易。。。”。
“怎么又扯到军火上去了？”，限期破案给薛政委带来了很大压力。
“他从海市西郊农场一处隐秘的谷仓里，取走了AK和弹药，击中冯广斌的子弹就是AK打出来的，冯广斌现在还。。。”。
“太复杂了！写个简报吧！”，没等铁玄说完，薛政委就打断了他，“我听说你把吉雅、老李和晓梦，包括老葛，都调去远洲了？”，平时和颜悦色的薛政委，今天的态度有些急躁。
“是。。。情况紧急没来得及向您汇报。。。”，铁玄有点措手不及。
“你不是领导，这些决定不要自己做，大半个专案组都被你调走了！以后要勤汇报、多沟通！你说呢袁局？”，薛政委第一次对铁玄发火。
“是，老薛说得对，铁玄你要注意啊！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？”，袁局打着圆场，把话题重新拉回到案件上。
“吉雅发现了一个小细节”，铁玄看着笔记本顿了顿，“陶大伟大腿下面的沙地上，有个英文字母，应该是死前留下的线索”。
“啥字母？”，薛政委问道。
“X”。
2. 冷颤
2000年4月3日，早上8：30。
一行人由老郑招待，在远洲休整了一夜。回程的路上，由铁玄开车，老葛坐在副驾驶。后排中间是老李，左右两边分别坐着晓梦和吉雅。
这种奇怪的坐法，让老葛一直抿嘴笑着，时不时还笑出声来。
“你憋得慌不？便秘啊？”，铁玄知道老葛在想什么。
“我不憋啊，你呢？”，老葛坏笑着歪头看向铁玄。
铁玄后悔开启了这个话题，他从后视镜里看到老李，只有小半个屁股坐在座位上，身体前倾。那么小的空间里，竟然跟晓梦和吉雅都不挨着。
铁玄也忍不住笑出了声，“老李你干啥呢？练马步呢？”。
“哈哈哈哈哈哈”，老葛终于忍不住了，这一嗓子把刚睡着的吉雅吵醒了。
“咋了？”，吉雅问。
“没事儿。。。他们笑话我。。。”，老李很腼腆。
“你就往后靠呗，还有四五个小时才能到呢。。。腿麻不？”，铁玄笑着说。
“就是，都是同志，你这不整景呢么？”，老葛不怀好意的笑着，“哎另外，你咋就坐中间了呢？咋想的？”
“我一开始是坐在边上，然后吉雅从左边上车，我就靠右边坐了，然后。。。然后闻警官又从右边上车了。。。我就在中间了。。。”，老李的脸憋得通红。
“哈哈哈哈哈哈”，老葛笑的更大声了，“那你知道为啥会这样吗？”
“你闭嘴！”，铁玄知道他拦不住老葛说话，但总归还是要尝试一下。
“为啥？”，老李歪着头看着老葛，一脸的迷惑，像极了十七八岁刚进社会的小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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