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四章 红玉
铁玄
驱寒
1. 合影
2000年4月1号,早上7:40。
吉雅接到铁玄的电话后,就马上带着技侦组来到兴旺小区,进行现场搜查和取证。铁玄和老葛累了一夜,准备到车里坐一会儿,顺便给技侦组腾地方。
晓梦也接到了老葛的电话,应老葛的要求,带来二十个大肉包子。
“大哥,二哥,快,还热乎呢!”,晓梦跳进后排,向前递来一大袋包子,又从怀里掏出两杯塑封的豆浆,“豆浆也热乎呢!”。
老葛狼吞虎咽的吃着包子,铁玄则只喝了几口豆浆,“我大意了,开鸡毛警车呢!”。
“哎!”,老葛咽下嘴里的包子,“三妹在这儿呢,说话那么埋汰呢!”。
“没事儿”,晓梦笑了笑,“跑的是谁?大哥电话里没说”。
“可能是柱子,可能是戴媛媛”,铁玄顿了顿,“也可能是他们俩”。
“还有机会,别气馁”,晓梦安慰道,“这么隐蔽的地方都被你们找到了,发现啥了吗?”。
铁玄掏出那张黑白合影,递给晓梦,“步枪、手枪、子弹,还有这个”。
照片很小,正面右下角有行小字,“1974年7月1日于复兴院”。照片上是六个大小不一的孩子,分大小个站成前后两排。
“你翻过来,有个字儿”,铁玄边提醒晓梦,边发动警车。
“杀?”,晓梦有点不明白,抬起头看向铁玄,“谁杀谁?”
“不知道,从墨水的颜色深浅看,是最近才写的”,铁玄将车开上主路。
“这上面有六个孩子”,老葛从晓梦手里接过照片,仔细看着,“前排三个孩子很小;后排三个都是半大小子。。。得再去一趟复兴福利院”。
“七个”,铁玄若有所思的说。
“七个?”,老葛歪向车窗射进来的光,仔细看着照片。
第七个孩子从侧面进入拍摄范围,很模糊。
阳光很好,复兴院天井正中间,有一棵高大的水曲柳。尽管因为寒冷,它早已干枯,但硬朗的树干和倔强的树枝仿佛在告诉人们,一开春儿,它还会长的更高更壮。
郎朗的读书声从一个教室传出来,是孩子们正在齐声背诵岑参的《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》:
北风卷地白草折,胡天八月即飞雪。
忽如一夜春风来,千树万树梨花开。
三人说明来意,由秦院长领着,坐进一间空教室。铁玄拿出那张黑白合影递给秦院长。
“这后面站着的不是东子吗?”,秦院长一眼认出了后排最左边的男孩,“这照片是啥时候拍的?我咋一点印象都没有”。
“74年7月1号”,晓梦指了指照片右下角的日期。
“74年。。。东子13岁,还没离开复兴院,对着呢”,秦院长嘟囔着。
“中间这个是小刚,最右边这个。。。是小涛”,秦院长嘴角微微扬起,她轻轻抚摸着照片,仿佛一瞬间回到二十多年前。
“前排这几个孩子呢?”,铁玄说着,递过来一把从吉雅那里借来的放大镜。
“小爱,柱子,小风”,秦院长拿着放大镜,仔细辨认着照片上的小孩儿,“小玉怎么没在?他们四个每天都在一起,都是可怜的孩子。。。”。
潘胜利、东子、小涛,奚红玉、柱子、戴媛媛、小风。。。他们竟然在同一家福利院?!铁玄惊讶的瞪大眼睛,看向同样惊讶的老葛和晓梦。
“这四个孩子,当年有人领养吗?”,铁玄问。
“有,是个好人,姓什么来着。。。”,秦院长回忆着,“水!挺奇怪的姓”。
水爷。铁玄三个人又彼此对视了一眼。
“那个侧影呢?有点模糊,您能认出来吗?”,铁玄没有忘记第七个孩子。
“看不清楚啊,好像是个女孩儿吧?”,秦院长仔细看着照片,“74年我这里只有两个女孩儿”。
她放下照片,指着那个虚影,“那这个就是小玉吧?”。
回到局里,铁玄打开钱包,拿出两张黑白照片,坐在椅子上发呆。
他盯着第七个孩子的侧影。会是奚红玉吗?可他为什么总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?是谁给这些孩子拍的照片?
另一张是从德叔那儿拿来的,照片上的父亲和德叔都笑的很开心,自己则一脸严肃,小脸儿很脏。
铁玄笑了笑,他突然记起了那天的天气,也终于想起了自己为什么那么不开心。
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,把他们拦在木刻楞里,打乱了原本的狩猎计划。雨过天晴,一行人踩着林子里的泥巴爬上山坡,不远处有采木耳的叔叔阿姨,也有跟他们一样背着猎枪出来狩猎的人。自己爬坡时摔了一跤,屁股上、手上、脸上全是泥,父亲和德叔不但没伸手扶起自己,还在一旁笑弯了腰。。。
又是谁拍了这张照片呢?
侧影、拍摄者。。。他想了很久,每次快要想起来时,好像都有一只大手把自己按回地上,那些马上就要清晰的形象,又重新模糊起来。
他索性放下照片,拿起桌上的几张纸。这是陈树荃早上放在自己桌上的,62年到66年,周围煤矿的死难者信息。
孙国富、吴铁军、刘亮、王伟、赵永福、李建国、许大征、周广顺、尹志强。。。一个个普通的名字,一个个为了生活,为了挣口饭吃,死在了无尽漆黑的地下深处的亡魂。
铁玄同情这些无辜丧命的人。
没有任何目的的,他昏昏沉沉、一行一行的看着。
直到目光停在了最后一行。
2. 木屋
2000年4月1日,晚上10:00。
“你是柱子”
“你。。。你是东子”
两人都说了句不需要对方回答的话,然后继续保持沉默。
带着弹孔、车头也瘪进去的桑塔纳,倔强的向南开去,随后在一处土路左转,朝白鹤山庄的方向开去。
这条路很少有人走,路南是一片荒地,零星有几个烂尾楼矗立在黑夜里,映着满天的星星,像极了举起来的AK。
“你杀。。。杀了我弟弟”,柱子望着窗外的黑夜,突然很想小风。
“他杀了我二哥”,东子没有转头,一直盯着前方坑坑洼洼的路面。
开了二十分钟,确定后面没有人跟踪以后,柱子在离白鹤山庄还有200米的路口,向南拐进了林荫路。当然了,现在没有林荫,只有干枯的杨树和一大片积雪。桑塔纳底盘低,走起这种路来很费劲,车下不时传来底盘刮到地面的嗤嗤声。
眼前是两个紧挨着的小木屋,藏在一片林子里,其中一个木屋的烟囱冒着烟,看来里面已经有人在等了。
东子推开木屋的门,柱子跟在后面。里面只有戴媛媛,正坐在冲门的沙发上,死死地盯着他。
东子本能的环顾了屋内的环境。左边是厨房,炉子上正烧着水;中间是客厅,右边是一间卧室。陈设简单,不像有人长期居住的样子。
他坐在右手边的沙发上,柱子则坐在了戴媛媛旁边。
“你藏得够深的”,戴媛媛看着东子,眼里充满仇恨。
“你也是”,东子回望过去,但是被这快要喷出火来的眼神看得很不舒服,“你们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?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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